生活/「年輕人只會爬山喝酒,不能捨棄生活幹大事」

想到對我說過這句話的人,花了2年時間我終於有了答案。

「你們年輕人只會爬山喝酒,不能捨棄一點生活,拿來做大事!」夜深人靜,這一句話總像一根刺浮出心頭。

記得 2 年前被邀請參加一場線上面試,替一項登山週邊產品,進行群眾募資,因為我對山岳商品非常有興趣,於是答應面試,且面試必須先撰寫自己十年後的規劃,甚至要求寫下我的MBTI等特質。

我洋洋灑灑寫好後,面試過程中卻像一場壓力測試,我沒有群眾募資、沒有行銷和專案管理背景,來面試我的人,是稱為天使投資跟顧問的創業家,整整遲到晚半小時上線。

年輕人喝酒、爬山,是在貪圖小確幸?

● 年輕人投身山林就是躺平文化?

對方一劈頭告訴我「我時間卡的很緊,希望講話快速一些。」然後開始說,你們年輕人怎麼那麼愛爬山?這麼流行「躺平文化」?只想要去大自然、爬山、喝酒、小確幸逃避現實?我尷尬的笑笑。

心裡暗自懷疑,這項募資產品明明跟登山設計有關,提案寫了許多攀登百岳的計畫跟提案,爬山喝酒是興趣,跟該有的事業沒有衝突吧?也不該是退休人士的專利吧?這是什麼奇怪的偏見呢?

但礙於他畢竟是人才加速器公司的顧問,我也不好意思提出質疑,加上當時我身處疫情,工作繁忙、壓力很大,爬山對我來說,確實是一個解脫的管道,當時我就像被人秤賣的豬肉,無力反駁。

他告訴我,創投和群眾募資要投入大量的時間,還說「我年輕很多女生追,但都受不了我工作太忙,乾脆就不要談感情。」如果要加入他的團隊,連這點都無法捨棄,那要怎麼跟團隊一起進步?

我當時內心第一個念頭是「你正在賣一個主打悠閒、山林與藝術」的商品,但你看不起這些願意投入時間在山林、享受山林的人,也不屑「時間與體驗」看的比「變現」重要的人。

過程中,我也不斷問自己,爬山是為了什麼?

● 爬山為了證明什麼?其實什麼也不需要你證明,走了就知道

顯然在這個創投眼裡,喝酒、爬山和談戀愛都不是「年輕人」該做的事情?我就想問,請問什麼是年輕人該做的事情?這個答案我自己也不斷追尋很久,從這個對話出現以後,我又爬了2年的山。

一開始想要證明我一邊工作,一邊爬山根本不影響我精進主業,甚至認為只要集滿百岳,這就不是什麼小確幸,而是值得肯定的事,但過了這段期間,我發現我根本不用拼命證明什麼。

因為會說出「年輕人只會爬山喝酒」、「退休的人才在爬山」、「爬山就是浪費時間」,應該要拿來創造價值、為自己翻身,一定是一個沒有爬過山(或者沒有持續爬山)的人才會說出的外行話。

要知道台灣早期至今熱衷爬山的人非常多,當時年輕人在沒有好裝備跟交通之下,還能刻苦完成百岳,現在都變成社會中流砥柱的董事長、院長等級的狠腳色前輩,可是雙手雙腳的指頭都數不完。

閱讀「赤心巔峰」一書讓我看見山的另一種答案。

● 勤美集團董事長林廷芳的故事給我答案

最近睡前看了《赤心巔峰》的書,其中有勤美集團董事長林廷芳的熱血故事,他大學當登山社長、完成百岳、百場馬拉松,那個年代根本沒有輕量化、沒有gortex,還得到軍用品店買厚重的裝備。

他還有在合歡山上滑雪(滑雪山莊),最後變成冬季奧運國手,這些都是要年輕的時候才可以做的事情,因為融化的積雪不會再回來、年輕的體力無法再重來,這些都是浪費的人生嗎?

林廷芳曾說,「體育精神和企業領導」的道理是相通的,我聽前同事說,勤美董事長很熱愛運動,連底下員工都要跟著他跑101登高比賽,從他的文筆中,我看得出他非常熱愛爬山,而且爬山為他的人生帶來不同高度的啟發。

奇萊南華山上的結冰水窪,可遇不可求,只有年輕筋骨才抵得住寒。

● 我從書中取出一段落叫做【山給我的啟示】分享:

當我自己成了一家公司的董事長後,我才明白,原來山教會了我許多事。不光是看氣象,得知氣象後的判斷、臨機應變更是重要。

如果預料接下來會下大雨,那是要撤退,還是要前進?我從大學就開始學習做備案,擬定撤退計畫,也必須知道萬一有人發生意外時,該如何處理?

我是社長,社員們每個人交了五十元參加登山活動,我必須對他們負責。五十元在現代聽起來很少,但在當時,一碗麵也不過幾塊錢,我到自助餐店只要花五塊錢就能吃飽了。

待我開始管理一間公司,遇到突如其來的變化時,該做出什麼樣的決策,也不時地考驗著我。

例如新冠疫情期間,我們做建設的,對於計畫中或施工中的建物,到底要不要繼續蓋?還是要延後開工?或是直接終止計畫?

這些天人交戰的決定,我都必須一一給出明確指令。如同當年還是登山社社長時,若在山上遇到颱風,我便會立即決定下撤一樣。

而古今中外,若要成就大事業、大學問,莫不經過三種境界,「見山是山,見山不是山,見山還是山。」

南湖圈谷回頭一望,似山似海、如夢似真。。

● 後記:任何想做的事就是要趁年輕,年輕才有風險承擔

看完林廷芳董事長的故事,我心裡的糾結處似乎慢慢地串了起來,爬山何來逃避現實之說?如果還有機會遇到這位創投,我想我會更有自信地跟他說我內心真正的答案與價值,不會如鯁在喉。

年輕絕對可以爬山,退休也絕對可以爬山,但我們總認為爬山跟事業是不可兼得的?而我們也覺得「想做的事情可以等待,可以晚點再做」但其實光陰永遠是有限的,疾病意外或體力永遠有終點。

林廷芳年輕爬山好幾天不睡覺,搭公車去登山口,背30公斤上山,下山再跳上公車回學校,隔天不用休息就能上課,現在的年紀你再嘗試看看?更別說願意同進退的隊友與刻苦銘心的經驗屬於自己。

千萬不要等時間、體力都不夠了,才決定要爬山圓夢。

退休之後再爬山,有人說我口袋深了,可以花錢請協作背工幫忙煮飯背重、裝備更輕很強大,能搭車就不要騎車,能騎車就不要走路,你一樣氣喘吁吁努力登頂,但你還會像年輕時那般輕鬆暢快,更是更經得起風險嗎?

爬山,每個人都有他的理由。但你不需要把這項價值貶低成不值得年輕人去追尋一樣,對我來說,爬山更能看出一個人經營團隊、物資和風險安全控管的能力,你說這樣的人,將來還會缺翻身機會?

( 啊不過我也是很喜歡很chill的爬山喔!很chill的爬山可以找我喔!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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