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幾天跟小艾吵架，當時是下雨天，他開車來接我下班去吃飯，整條內湖滿是紅通通的煞車燈，賭成一條紅龍。
我們一邊滑著壽司郎的APP想著，要怎麼剛剛好算準抽號碼牌的等待時間，可以停好車、順利報到用餐，結果原本抽號碼排，號稱等40分鐘，轉眼一瞬間就剩下5分鐘，錯過了。
於是我們在塞車的車陣中，有了以下對話：
我：好奇怪，為什麼APP突然等待時間縮短了，剛剛不是很多人嗎？我們現在還塞在路上…
艾：下雨天大家都會開車出來吃飯，商場現在人應該都很多才對。
我：有嗎？那是你開車，你才會覺得下雨天都要開車去商場吃飯吧？
艾：我覺得就是啊，不然你看這邊的車陣就很多車子，每次下雨的吃飯時間都會這樣子，停車場也都停滿了人。
我：可是我沒車、我下雨天就想要在家吃泡麵、叫外送啊。而且如果下雨天商場很多人，那這樣壽司郎APP應該要等很久啊！怎麼現在剩5分鐘？
艾：我說的就是我的觀察啊。
我：台北本來就人口稠密，所以下雨天又加通勤吃飯時間，本來就會開車的人多，但這些人不一定都是要去商場吃飯的吧？要不然你要先找資料，找出台北市的擁車比例是多少，然後看是不是真的很多？
艾：為什麼一定要跟擁車比例有關係？
我：如果擁車比例多、吃飯、下雨的塞車也很自然的吧，那跟大家出去選擇哪裡用餐就無關吧？
艾：但是下雨天，百貨商場的人潮就是會變多、路上的車潮也會變多，這就是我長期在開車通勤的觀察啊。
我：但是你開車的地方，就只有在通勤的這條路上，你怎麼知道其他地區不是這樣子？如果是這樣子，那為什麼壽司郎APP會等待時間突然變短了？
艾：為什麼一定是照你想的這樣子？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等待時間縮短了？所以我也覺得很奇怪啊？
我：所以我才說要去找資料啊！
艾：我們不是單純在聊天嗎？為什麼什麼都要找資料？我也講出我的觀察了，是你覺得不是這樣子，為什麼要找資料？
我：因為我覺得不客觀啊！你都說「我感覺」、「我覺得」、「還有大家都會…」可是我就不是你口中，那個「大家」啊，又不是100%的人都是這樣，我下雨天就想在家吃泡麵，所以你忽略了我們這群人！
艾：你這..不是在挑我語病嗎？
我：我哪有？
艾：有啊，難道你每次說話的「大家」，指的就是100%的人嗎？
我：有啊…(但其實應該是沒有，我講話也沒有在精準的)
(最後到底怎麼結束的？)
回想，原本小艾是好心要來載我去吃飯，就怕我淋到雨，等到他的手機過號之後，我們一路吵吵吵吵吵，吵到他的車子終於離開塞車陣地，駛入商場的地下室，眼前一陣黑漆漆，滴滴答答的雨停止低落擋風玻璃，變得很安靜。
我突然腦袋一陣，覺得「oh不，我在幹嘛？」
我現在難道是在做新聞嗎？我為什麼要每次好像討論一個現象，到最後都會叫對方拿數據出來？我為什麼要一直挑剔小艾的回覆邏輯？我現在是在輸贏什麼？這不就是一個輕鬆的聊天嗎？
我甚至過程中都沒有感覺到自己是在吵架？純粹本能的想要不斷地提出質疑、提出挑戰，針對所有吸收到的資訊跟素材提出一堆反問，只是眼前小艾不是什麼社會監督的人，是我愛的人。
就因為對愛的人，過於放肆了。我對職場或受訪者，可能連一聲打嗝都不敢，真是軟土深掘！但我不想要馬上道歉怎麼辦！？回到車子的副駕駛座，我到底該怎麼收場？
然後最後只能使出「顧左右而言他的裝沒事」…
此時的小艾還在倒車入庫：
我：那個…我覺得你…很厲害，我一直找你吵東吵西，嫌你不客觀，可是你是一邊開車，一邊努力應付我提出的疑問，已經很努力在討論了。
艾：(繼續倒車入庫)
我：如果換作是我，應該會直接把車停在路邊，大叫「現在是怎樣？你給我吵完，我才要繼續開！」
艾：對啊，你為什麼老是對我這麼嚴格…
我：抱歉啦職業病…我身邊的環境和工作需求，已經習慣別人這樣對待我，總是不斷要求，一直告訴自己「你要拿出對的東西、你要拿出真實的東西、你現在想的真的是對的嗎？」我都很苦惱…
艾：(停好車)
我：抱歉我也忍不住用這種方式對待你，沒有覺得這樣有何不妥，就覺得是很正常的討論，我應該要更多彈性，我好像把你當成什麼媒體的第四權，很像好戰的酸民一樣，我為什麼要這麼嚴格…
艾：好啦沒關係，和好了~
我：摁摁摁。
從小艾的話語裡，對我很多的包容，我也深刻反思自己到底有什麼本能反應，我把小艾當成是朋友，也是愛人，也是集結了社會討論與靈性愛意的結合體，但很多時候我都只是用本能在相處…
雖然我們對彼此的無腦撒嬌也少不了，
但無所不談，就伴隨著無所不吵…
因為身在處處需要省思，才能找到深沉意義的那個社會面具之中
回到家，對於親密之人，應該保有那股溫情與彈性，而不是放肆的挑剔…
我不希望自己會成為一個刻薄的人。
(本篇寫於2024年9月24日，至今仍然會不斷提醒自己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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